”薛太太啜了口茶,笑着对君太太道。
“你们也太过奖了。再说外面那些赞誉,又有几个是真的!薛太太,连狗仔的话你也信?”君太太柔声笑答道。
薛太太脸上有些挂不住,忙讪讪地笑笑,打个哈哈揭过去了。她因为生不出儿子的原因,所以平日里只要说起谁家儿子,甭管好坏,她总忍不住要酸两句。更何况是君家,在她们这个圈子里,下一代的孩子中说是翘楚绝不为过。
“对了,你们跟沈家,这事该定了吧?”李太太突然插话道。
君太太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愁郁,淡笑着回道,“这个,主要还是看他的意思。你们也知道,那孩子一向都是自己拿主意。”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李太太顿时觉得奇怪,“前两天我还在会所遇见了沈太太,她说他们家沈凝的事八、九不离十了,我还以为下个月就有喜酒喝了呢!”李太太笑道。
“婚礼的事还不急,什么时候等那两个孩子有空了再说吧。”君太太与李太太对望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她们俩是多年的手帕交,早在李太太的父亲从大陆移民去往香港之初,两家就是邻居。
“还等呐!?”张太太撇撇嘴,愁道,“我家那败家仔要是能找到像沈家女儿那样的,我真是睡着都要笑醒!只不过啊,多半不可能了。就他现在那名声,咱们这些好人家里头,谁敢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唉……”张太太每每说起她的小儿子,总是这样愁苦。
李太太见她这样,也不由地安慰道,“年轻人的事你也别管太多了,明星什么的也不一定……”
……
君太太见她们说得投机,也不插话,只从包里拉出怀表来看了看。
李太太见她看表,奇怪道,“怎么了?你今天有事?”
“煜城一会儿会回来。”君太太答道。
李太太恍然,笑道,“难怪。那我们今天,就不多打扰了……”说着便起身,剩下两位也都跟着要离开。
君太太抱歉地笑笑,起身送客。
君家,是港城的老牌富豪家庭。外界一直传说,他们家是满清皇室后裔,正儿八经地该姓爱新觉罗。不过如今皇室后裔满天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君家还是与后来才渐渐冒出来的香港富豪们有些不同。在香港,不是你有钱就能得到这个圈子的认同。这个圈子似乎天生更愿意接纳贵族。所谓的贵族,是有源远流长的历史和精神传世,追溯回去有着让人惊叹与敬佩的故事。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传统,从根本上区分了暴发户家庭。而君家,就是典型的贵族。
如今在香港,这样的贵族大多都没落,空有声名在外,内里却掏空,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而君家,仍然是个例外。君家子息历来就不多,从君煜城往上数三代,都是单传。他的太爷爷是替君家打下江山的第一代人。可是在民族危机爆发之时,却像那个时代的很多民族企业家一样,捐出了大半身家用于抗日卫国。此后再次白手起家,创下了君家家业的根基。到了君煜城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人人都道富不过三代,道君家该没落了吧。没想到又出了个君煜城,生生扭转了众人的想法。
君家的外堂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富丽堂皇,主厅是一排白色欧式建筑,有花园,草坪,喷泉池,游泳池……总之一切俗不可耐的富人该有的,全都有了。
但是真正君家人居住的地方,却在更里面,君宅称为内堂。一溜的中国古代园林式建筑,古色古香,独具匠心。
君夫人正在给去世的丈夫上香,佣人柳妈服侍在一旁。
“少爷回来了吗?”君夫人插上香,问道。
“今天少爷去了珠海,从那边的分公司回来,也许会慢一点。”
君夫人看了看壁钟,道,“煜城向来守时,可以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