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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护卫你莫要心焦。”包大人听展昭如此说,摆手道:“展护卫你跟随本府多年,本府岂会不知你是何等样人?只是这名妇人,极是蹊跷。若说她胡乱认夫,又怎会对展护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若说她是受人指使,有备而来,欲在本府面前告下展护卫一个抛妻弃子之罪,却又无状子,亦未拦轿鸣冤。问她与展护卫你怎生相识,如何定亲,她只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余一概只字不提。然而若问她展护卫你的饮食习惯,性情爱好,却又知之甚详!此妇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该知道的她全知道,不该知道的她全不知道,委实棘手啊!唉!”叹一口气,不再往下说了。
见包大人叹气,公孙先生在一旁道:“以学生愚见,现下仅有一事可成定论,便是那妇人确实是从常州而来。大人口音或可模仿,孩子口音,却是假不得的。”
包大人摇头道:“不一定。若是有人刻意构陷,从常州采买两名小儿,教他认展护卫为爹爹,岂不便宜的很!”
听包大人如此说,公孙先生颔首不语。然而展昭却心急,焦躁道:“大人!以大人明见,如今却如何是好?”
包大人沉吟一阵子,决然道:“依本府之见,此妇如此行事,多半是有难言之隐。且本府见几次她锁眉,有欲言又止神色。既是如此,且暂将她在府中安顿,待寻机慢慢盘问,或可打消她心中顾虑。展护卫,你且找个客栈暂避。或者,回你的护卫府也是好的。”
见包大人发话,展昭苦笑一声——他并非不知包大人用意,便是要稳住此妇,待她自露马脚!然而夜长毕竟梦多,此事关乎他的“名节”,又如何能安心就这样拖下去!但既然包大人都已经如此决定,自己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得抱拳行礼道:“属下明白。如此属下这几日回家稍息便了。”
包大人微微点头,摆了摆手,展昭便当即告辞退出。从边门回了自己的护卫府,但见门窗紧闭,触目皆是尘灰蛛网,蔓藤杂草,满目凄凉光景,便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屈指算算,距月华去世已二月有余了。自发妻离世,他害怕睹物思人,又勾起一腔凄情,正好府中事务也忙,便索性将护卫府大门紧锁,自茉花村省亲归来,便不曾踏进家门一步。如今故地重回,昔人不再,倒生出些“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凄然之意来了。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掸掉几丝蛛网,看那窗棂门扉,便想起月华在世时光景,随即又想起骥儿,顿觉难抑心下思念之情,遂寻思去庞府探望,却又忆起庞昱方才不由分说告辞,似又是赌气,心中无奈,便盘算起去庞府告罪来。然而忽又想起今日蒙受的不白之冤,顿觉气苦无比,一口闷气上撞,心道:“展某如今摊上这等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之事,却叫我往何处申冤!所幸包大人不信谗言,这也罢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被那妇人所惑,不信展某清白,却也情有可原。只是九弟啊九弟,展某视你如同手足,你亦不是不知展某品性,展某如何是那等人面兽心之人?怎么连你也信不过展某?”又想,“我对九弟,自认推心置腹。然而看他此人,平常便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蒙蒙胧胧,神神秘秘,总似有些奇异之处。但若要细追究竟,却反而又无迹可寻,只觉他年幼天真,不通世事。忽而任性妄为,忽而又知情达理,竟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也曾轻轻试探过几次,总被他拿话岔过去。莫非他心中竟是终究存了那门第高低之念,并未真心认我这个大哥?也罢也罢!若是他也不信我,这一声兄弟算是白叫了。还去见他作甚!莫非真要死皮赖脸,粘上人家不成?倒不如痛痛快快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罢!以后见面,或许还能客气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