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盛宠不衰,夏明绮不是没怨过。
当初她对皇帝还有念想的时候,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可当夏家轰然倒塌,墙下是血肉模糊的父母亲人时,她对贵妃的恨显得如此可笑,甚至不及对皇帝的十分之一。
她不对贵妃下手,是因为皇帝会让她如自己一般痛苦。
她用不着费心。
她不对皇帝下手,是因为贵妃家族军权在握,她要借皇帝的手收回军权。
她只要静待时机,便能手刃仇人。
……
归屠几人浮在半空松口气,这下总该能通过幻境了吧。
顾昭昭却眉眼冰寒,“别高兴得太早,幻境还没结束,云煜赤的执念还在。”
“还有什么执念?”符渠有些不耐烦,执念太多让她无从下手。
“北边是番邦国,南边是蛮国,贵妃家族守着南边,北边自夏家人战死开始节节败退,南北战局都不利。”
贵妃存心让皇帝坐不稳这江山,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与南蛮早有勾结。
顾昭昭看着远方,这是云煜赤记忆中没有的东西,她无法再去帮她,只能留在皇宫上方,静待着最后的结果。
蓝月息:“那我去杀了贵妃。”
符渠:“那我去杀了皇帝。”
归屠摸着下巴,语气上扬,“那我去——”
顾昭昭一掌拍下归屠的手,“你哪都别去,”随即看向捣乱不嫌事大的符渠和蓝月息,“你俩也是。”
她不方便再插手,身边几人同样,如今她们只能静静等待。
周围光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五年后。
这五年里,贵妃成功将皇帝掏空得不能再空,甚至连出门走路都喘得不行。
云煜商在帝后的溺爱中长成一个纵情声色犬马的浪荡皇子。
夏明绮看着皇帝用同样的手段从贵妃家族手中收走兵权,而贵妃一无所知。
而多年的忧思也让她的身体大不如前,鬓边白发丛生,看起来竟然和皇帝差不多。
三人相互折磨,到死也不相互放过。
夏明绮看着云煜商长得越来越像一个故人,心情日渐变好,看着皇帝的眼神也十分嘲讽。
事情败露,皇帝提刀砍了贵妃,一并砍了云煜商。
甚至不需要她动手,皇帝便被生生气死了。
贵妃的嘴真的毒,字字句句往皇帝心上插刀。
她的嘴也没放过皇帝。
她拿着早准备好的传位诏书,让云煜赤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
云煜赤回宫的那日,下了大雪。
红墙碧瓦被白雪覆盖,让压抑的皇宫多了丝宁静。
她不需要皇帝的认可,因为她本就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夏明绮抱着自己哥哥的骨灰,笑着窝在云煜赤怀里,她摸着自己女儿年轻坚毅的脸,心上带着满足,喃喃说着那些往事。
“你父皇大了我五岁,我一出生,便被先皇后接到宫中抚养。”
“那时候宫中皇子有很多,可我偏偏看上了你父皇。”
“因为只有他看见我远远地避开,不像其他皇子那般笑,也不曾对我示好。”
“十五岁时我就嫁给他了。”
“然后有了你。”
夏明绮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爱过他,也恨过他,可是如今,我只庆幸,他让我有了你。”
云煜赤默默抱紧了没动静的夏明绮,“我也庆幸,还能再拥抱你。”她的脸紧紧贴上夏明绮不再温热的额头。
雪下得更大了。
纷纷扬扬模糊窗外的景色,一片接着一片,在北风的吹拂下肆意飘洒,像是要淹没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