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也敛起思绪,正襟危坐。
不多时,朗善带着武德走进帐内。
待武德行礼参拜后,昭皇便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武德啊,前段时间委屈你了。重创南司,你居功至伟,待拿下舆国,朕会好好犒赏你和武家军。”
“你是朝中重臣,举足轻重,朕希望,无论何时你都能像现在这样一心为国家效力,忠心不二。”
武德听罢立即上前跪地,郑重承诺:“皇上放心,臣定当鞠躬尽瘁!”
凤朝歌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向武德安排部署了一些军事任务,才遣退武德。
武德离开后,大帐内,再次恢复安静。
昭皇又像寻常一样,平静地整理批阅着公文。
可是朗善的心情却平静不了。
武德不了解昭皇,听不出皇上嘱咐之外的疲惫,但他身为皇上的贴身总侍,又怎么会洞察不出异样。
刚刚皇上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这一刹那的臆想可把朗善吓一哆嗦,他双膝一软,直直跪下,戚声呼唤:“皇上……您……您……”朗善鼻子一酸,险些湿了眼眶。
凤朝歌被他突如其来的悲戚怔了怔,随即放下手中的事务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朗善。
看到朗善一脸戚然的痛苦,蓦然间,凤朝歌也看懂了朗善的心思。
他轻声一叹,淡淡说道:“起来吧,朕没事。”
话虽说得平静无波,凤朝歌压抑在心底的痛楚还是被朗善勾起,使他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1】
以前,一统天下是他终生的追求,远大的理想。
他以为,这一生只要实现它,他便心满意足。
可如今,这鸿鹄浩志对他而言,已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反而时常自问,得了天下又如何?
一个人守着这寂寞的天下就真的能开心,能满足吗?
他寻不到答案,有那么一刹那,在恨莫邪的同时,他甚至羡慕起莫邪的洒脱。
他也很想放手一走了之,但他又不能!至少现在不行。
即使他放弃了追逐天下的追求,那些追随他多年的部下呢?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诚之士呢?
他们还有梦想,他们还有希冀。
为了他们,再艰难他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否能了无遗憾的离开这里。
“皇上,您千万不能放弃啊!”
昭皇的失落和沮丧落在朗善心上,令他的心脏蓦然一紧,顿时仿佛整颗心被人狠狠捏起,扯着,拧着,让他揪心的难过。
听了朗善的哀求,凤朝歌眸光潋滟,悠悠言道:“正因为放不下,朕才不知所措。”
一语双关的话,听得朗善心直疼。
跪在地上的朗善用膝盖走路,蹭蹭来到昭皇身边,忏悔道:“皇上,是臣错了,臣不该擅作主张隐瞒事实。”
“其实临行的前一晚,唐妃来过议政殿找皇上,并让臣转告您她在寝宫等您回去。臣见皇上因为唐妃的事抑郁寡欢,担心大战在即,您会再受到唐妃影响,所以臣就把这事给隐瞒了。”
“臣该死,都是臣的错,皇上,唐妃并没有走,唐妃……”
凤朝歌没有听完朗善的述说,便虚抬手止住了他的懊恼。
朗善不知,他的懊悔只会让凤朝歌觉得更加凄凉。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的男人,如今不但自己被一个女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连他的部下也深受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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