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獨眼巨人……
我覺得現在是時候跟你們好好八卦一下瑪利亞·琪加拉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
你們會喜歡聽的!
他合上日記本,任手裡攥著的一把阿爾卡海灘的沙子從指縫流出。畢竟,在這個犯罪現場讀這本日記是合理的。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在那一天。
不可否認的是,克洛蒂爾德擁有極強的描述感受的能力。對於十五歲的她,這種能力是非常令人震驚的。感覺這個故事不是她寫的;或者是她寫的,但,是很多年以後,帶著一定的距離感和成熟度寫的。又或者是她的故事被重新編寫過,像是一張重新修飾過的舊照,儘管上面沒有一絲修改的痕跡,儘管上面的新墨水和其餘的墨色一樣已經幹掉。
17 2016年8月16日
11點
「19號,康夫雷利大街。」凱撒爾·卡爾西亞在電話里明確地說道,「在卡倫扎納教堂的後面。你不會找錯地方的。」
奇怪。19號,聖路易斯大街上一座破舊的門面,黃色的石膏都剝落了,露出密封不牢的灰磚留下的洞,鏤空的窗框被打了孔的百葉窗釘上隱藏其後。
「進來之前不用敲門,」這位退休警察加上一句,「我聽不到的。推開門,穿過房間,不要過多關注我家裡亂七八糟的樣子,我在後院等你。在泳池裡。」
泳池裡……
克洛蒂爾德想像著一棟豪華大別墅,在一個小村莊高處,有大大的陽台,可以曬日光浴,還有遮陽傘和躺椅。有點兒像一路上到處都掛的那個廣告那樣,廣告上說第二天晚上在奧賽呂西亞海灘的tropi-kalliste夜總會將有一場主題是「八十年代」的音樂會。
克洛蒂爾德重新集中注意力,推開門,穿過兩個又小又擁擠的房間,一個髒兮兮的廚房散發著烤豬肝香腸的味道,一個客廳幾乎完全被一張破爛不堪的,再也變不成沙發的摺疊沙發床占據了。在房間的盡頭,通往花園的門上飄著被扯壞的帘子,克洛蒂爾德帶著些許的厭惡將它們扒開,就像去掉家具上的蜘蛛網一樣。
「進來,克洛蒂爾德。」
克洛蒂爾德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聲音好像是從下水道里發出來的一樣。
這個花園比她剛剛經過的房間還要狹小,由三個木柵欄圍起來一塊水泥石板那麼大點兒地方,三步就走到頭兒了。在水泥板的中間有一個直徑一米的洞,一口井的大小。凱撒爾就泡在裡面,只露出他公牛一樣健壯的肩膀、粗壯的脖子和戴著一頂「97環科西嘉島」鴨舌帽的腦袋。
這是游泳池?
只是一隻河馬被困在乾涸的窪地罷了。
「過來,拿把椅子坐過來,克洛蒂爾德。在這個討厭的太陽還沒落到我花園後牆以前,我是不會從我的水洞裡出來的。」
她坐在一張塑料椅子上。
「我像是一條抹香鯨,」這個警察繼續說道,「一條擱淺的鯨。只要溫度超過25c,我就需要補充水分。儘量保持不動,否則我會死的!」
克洛蒂爾德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凱撒爾的手指放在水泥圈的邊上。
「這是量身定做的,我的美人兒,完全按照我的身材大小挖出來的……啊,是的,小美人兒,卡爾西亞警官自從與你上一次見面之後又變重了。」
她僅僅微笑了一下。是的,她還記得。當然,這兒的每個人都叫他凱撒爾·卡爾西亞警官,沒有人按照他真正的級別稱呼他。上尉?中尉?軍士?
「你能來很好。」
「我不確認是不是好……」
「其實,我也不確定……」
談話開始得還不錯。接著凱撒爾沒再說一個字,他貌似在他的浴缸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