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叫什麼名字。」
「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什麼?」
「塞德里克·富尼耶。」
「那你呢?」
「馬克西姆。馬克西姆·尚特雷爾。」
「ok,我知道了,我遲點兒再看看。」
「您遲點兒看看什麼,夫人?」
「看看我是否需要投訴……」
兩個男生互相看了看,沒明白。因為這傢伙沒有拖好地就投訴?過了吧。他們可不想弄到這個地步……
「投訴在員工工作的時候遭到歧視和人格侮辱(她毫不掩飾地看著奧索那僵硬的胳膊),濫用第三方權利。」
「您是在開玩笑吧,夫人?」
「律師,不是夫人。巴隆律師。家庭法專職律師,韋爾農iena律師事務所合伙人。」
兩個傢伙又互相看了看。蔫了。
「快跑!」
兩個人很快就消失了。
奧索對她的微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算了吧。克洛蒂爾德重新轉到鏡子前,很得意能嚇跑這兩個小蠢貨。從已經畫好眼線的右眼中,她能觀察到這個鬍子巨人。奧索遲疑了好一會兒沒動,之後很快就把手裡的抹布扔到桶里,重新又拿出一塊,乾淨的。
帶著黑眼線的眼睛猛然定住了,一動不動的,好像被施了魔法;一陣強烈的眩暈襲擊了她,她雙手緊緊扶著洗手台,眼線筆掉到了洗手池裡。
一顆顆黑色的水珠順著潔淨無瑕的洗手池流了下來。
克洛蒂爾德試圖盡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回放剛剛發生的一幕,仔細用慢鏡頭觀察奧索的細微動作——髒抹布扔到水桶里,重新拿出另一塊,乾淨的。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眼線筆化出的黑水慢慢地流入盆底的洞,就像蛇滑進洞穴。
一個細微的動作。
這時奧索已經轉身,手拿一把擦地刷,開始清理剛才那兩個男孩子在地上留下的泥印。
一個不真實的動作……好像是在冥冥之中看到的。
她要瘋了。
「你真漂亮,瓦倫蒂娜……」
賽文·斯皮內洛站在科西嘉蠑螈營地接待處那兒,手裡拿著手機,與進進出出的人打著招呼,就像高中里沒事兒乾的學監守在大門口一樣。他老婆,安妮卡,在櫃檯後面,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跟來自斯堪地那維亞的女遊客交談著,她們之前將比她們自己還要重兩倍的大背包放在了櫃檯前面。安妮卡身材高大,笑容可掬,氣質優雅,即使在忙碌的時候也一樣打扮得細緻高雅。安妮卡是科西嘉蠑螈營地的主心骨,是這裡靈魂的外延和神聖保護者。賽文只是這裡的神父。
瓦倫蒂娜停下腳步,轉過身對營地老闆說了聲:
「謝謝。」
她的手指了指用一條很正式的絲巾紮好的頭髮,一條長及腳踝的裙子,然後悄悄地低聲說道:
「我是來完成任務的。兩小時後,要去跟老祖宗吃飯。」
「卡薩努和麗薩貝塔?去阿卡努農莊?」
瓦倫蒂娜用一個表示反抗的笑容來確認,伸出手整理用橙紅色絲巾扎住的一綹頭髮,眼睛緊盯著展示洛克馬雷爾濱海酒店的海報。
「還有,要按媽媽說的,最好不要在太爺爺面前提起你的大酒店。」
他們身後,安妮卡起身帶著被沉重的行李壓彎了腰的瑞典遊客參觀營地的空地。賽文把手機放回兜里,手扶在瓦倫的肩膀上將她轉了90°,面向一張很大的科西嘉地圖。營地經理的手指穿越地中海停在一片深藍色的中間。
「你知道繼馬德里和巴塞隆納之後,西班牙的第三大機場在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