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蒂爾德?我是瑪利亞·琪加拉。」
出於驚訝,司機差點兒把帕薩特直接撞到面前的石牆上。她差點兒沒避開那個小禮拜堂,聖母像、一個十字架和三朵塑料花;是記起了另一輛車、另一個生命,曾在某一天,或者某個晚上在這裡終結了嗎?
「左轉彎,一百五十米處,u形彎。」
「瑪利亞?」
「我又重新考慮了我們那天的談話。關於賽文·斯皮內洛的謊話,還有被破壞的轉向拉杆的事兒。」
「然後呢?」
「右轉彎,窄彎,一百米處,160°。」
「事實上,賽文也不算完全是編瞎話。」
一道閃電划過克洛蒂爾德的腦中。瑪利亞·琪加拉又要改變她的證詞了。賽文,首先是個完美的兇手,然後緊接著發現被殺了,然後變成無辜者了。閃電過後緊跟著的是一陣雷聲。賽文是無辜的,那麼是她哥哥尼古拉斯又變成完美的兇手了?
「您跟我確認過……」
「我後來一直在想。我盡力找尋1989年8月23日那天每一分鐘的回憶,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
「向左微轉,一百五十米處,80°。」
「每一個動作,瑪利亞?這麼長時間以後?」
「聽我說,克洛蒂爾德,聽我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深信尼古拉斯和你父母的死是由於一場意外。但是如果你要找一個兇手,如果是有人破壞了那天晚上我們要開走的那輛車,你哥哥和我,如果有人是想要殺死我們兩個的話,那麼不可能是賽文。嫉妒得要死的人不是他。」
「左轉彎!」卡薩努喊道。
克洛蒂爾德在最後關頭的轉彎也沒有鬆開手機,車輪咬著路邊,崩起碎石,在一片黃色的塵土傘下,緊貼著路面滑過去三米,車子已經衝到了斜坡石牆中間的縫隙前。額頭上都是汗。
「我非常肯定,」瑪利亞·琪加拉繼續說著,「我這一輩子都會記得那雙盯著我和尼古拉斯的眼睛,就在發生事故的那天,在奧賽呂西亞海灘上,午夜過後,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之後又是一雙眼睛,在悲劇發生後的第二天,只盯著我看。現在我明白了。是……是因為他想殺了我們……因為他剛殺死了尼古拉斯。」
「直線行駛,四百五十米,快……你可以加速。」
「是誰,瑪利亞?是誰這麼盯著你看?」
克洛蒂爾德在電話里聽到一陣笑聲,像電影裡那種演繹得不到位的笑聲。瑪利亞·琪加拉多年來一直困擾在無法說出這個名字的內疚之中。是她曾經讓這個人心生嫉妒,直到嫉妒發展成為一個殺人犯。
「你也應該記得的,克洛蒂爾德,你一定也記得他。記得他那雙眼睛。即使經常你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隻。」
62 2016年8月23日
20點52分
連綿不斷的彎路開始變緩。富埃果嚴格遵守著速度限制,駕駛員沒有感覺到需要加速或減速,他設置了gps,他知道如果沒有意外情況,如果他跟隨著語音機器人一個字母一個字母蹦出的指示,富埃果會非常準確地在21點02分時到達佩特拉·科達的第一個轉彎處。
九分鐘之後,一切都將結束。
對他來說比預計的早了一點兒。
他的醫生告訴他還有九個月。
帕薩特已經接近d81號公路了。公路不再有那麼多彎,離岸邊也遠了一些,克洛蒂爾德掛上五擋,以接近百公里時速行駛了幾百米,然後減擋。
她用大腿夾著手機。
「是赫爾曼!」克洛蒂爾德在駕駛艙里喊出來,「那個渾蛋獨眼巨人!」
卡薩努轉頭看著她。
「赫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