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我看醫生就絕對不桃黑種人。」
曉敏的氣略平,今日上午本欲把炸彈扔進太陽報編輯室去,現在已經不想冒險。
車子在一間舊屋前停下。
「來,我們的朋友住在地庫。」
兩人都穿著球鞋,毫無困難走過泥地,敲一敲門,發覺並沒有上鎖,曉敏輕輕推開,揚聲:「老伯、老伯。」
范里這才知道,住在這間大約五十年歷史木屋內的,並不是顧曉敏的男朋友,而是一位老人家。
室內光綿幽暗,她們自木樓梯下去,都說外國居住環境好,也有例外,這裡與曉陽那五房三廳五個半浴室的大宅不能比。
地下室有一股潮濕味道,後園一位華裔婦女探頭過來說:「今日老伯精神略差。」
曉敏告訴范里說:「這位梁太大是老伯房東。」
這時有人用粵語應她們:「我在這裡。」
人轉出來、范里嚇一跳。
手裡提著茶壺的,是一個身量短小的老人,臉上及頸項皮膚一層一層的皺褶密密麻麻,依次序排列,似一種流行的布料紋路,他的眼睛、鼻子、咀巴,全在皺紋壽斑中生存,已經沒有頭髮了,戴一頂絨線帽子,但是很明顯,他的聽覺尚可,說話亦還清楚,動作不算蹣跚。
范里肅然起敬,必恭必敬鞠躬,叫聲老伯。
老伯細細打量,「你帶了朋友來,坐呀。」
他轉到裡面去。
范里同曉敏說:「他至少有九十歲!」
曉敏答:「才不止。」
「一百歲?」范里充滿訝異。
曉敏笑:「再添一點。」
范裹在她耳邊說:「沒有人可以那麼長壽。」
「也許你我不夠清心寡欲。」曉敏微笑。
「老伯倒底什麼年紀?」
「本國建太平洋鐵路的時候,他是童工。」
「不!」范里霍一聲站起來,「不可能,那是十九世紀的事了。」
曉敏把她按在椅子上,「噓,請你控制你自己。」
「怏告訴我他真實年齡。」范里睜著圓亮的雙眼。
曉敏說:「他是歷史的見證寶藏,他今年已有一百一十五歲。」
范里呆呆的看著曉敏。
曉敏說:「老伯記得很清楚,他父親在清咸豐四年亦即是一八五四年出生,他是家中十名子女中最小的孩子。」
范里震驚,「那麼,他是同治年間的人?」
「不,他在光緒元年即公元一八七四年出生。」
范里意外得不能出聲。
「一點都不錯,光緒皇與珍妃的故事他也許全知道。」曉敏輕輕的說。
范里深深吸一口氣。
老伯再次轉出來的時候,手中已捧著茶盤。
范里連忙伸手接過茶杯,老伯笑笑朝她們點點頭,像是完全明白她們在說些什麼。
這時范里已對顧曉敏五體投地,很明顯,曉敏認識老伯已有一段時間,並且時常來採訪他,對老人和善,對朋友一定不賴,范里慶幸無意中結識好朋友。
老伯開口了,「你們都來聽我講故事?」聲線相當穩定清晰。
兩個女孩子異口同聲說是。
「今日我精神不好。」
「我們改天再來。」
曉敏拉一位范里,示意她告辭,一方面范里聽得出神,根本不願意離開,見曉敏推她,才呵一聲站起來。
那老伯又笑了,他已經沒有牙齒。
正在這時候,門外響起談話聲,是房東梁太大與一位陌生男子,對白用粵語。
他問:「老伯吃過飯沒有?」
梁太太答:「今日吃牛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