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才發覺口袋沒錢買票,乘了一個站,下車截計程車,到達門口,梁太太替她付的車資。
范里知道曉敏大約沒有危險,她沒有利用價值,且又是外國人,饒是如此,也擔心不已。
「她們把你抓起來幹什麼?」曉敏問。
「我不知道。」范里說。
「范里,看樣子,尋求庇護的應該是你。」
范里蒼白著臉,本來一臉悽惶,聽到曉敏這個建議,反而綻出一絲笑容。
曉敏為這反常的反應嚇一跳,「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
范里答:「他們最多不過是要我回去。做我爺爺的孫女兒,飽享特權,為他受點委曲,也很應該,何勞外國人插手。」
曉敏倒抽一口冷氣。
「千萬不要以為帚國主義天真熱情.香港滯留著三百二十五萬張英國屬土護照無人負起道義責任、香港背著數以萬計的越南船民無國肯援手間津!帝國主義即使肯眷顧於我,不過因為我祖父的姓名使他們興奮,倘若我不是趙萬里,不外又是另一無名犧牲者。」
曉敏聽了這番話.怔怔看著女友。
范里居然安慰她;「莫哭莫哭,有更大的事要叫你傷心落淚呢。」
她們在梁太太的客房內休息。
曉敏累極而睡,墮入黑暗中失去知覺。
醒來的時候,看看手錶,才清晨六點,范里已經在客廳里看電視新聞,她顯然通宵不寐,大眼下是深深黑眼圈。
曉敏一聲不響,走到後園,坐在石級上,梁太太把當天的早報遞給她。
拾起頭,在晨曦中.看到玻璃窗上布滿黃色污跡。
「這是什麼?」曉敏問梁太太。
梁太太答:「隔壁頑童過來摔雞蛋,叫我們滾蛋。」
換了平日,曉敏真會逐家逐戶去把罪魁搜出來臭罵一頓,此刻她看著干卻的污跡,默默承受,還有什麼關係呢,太不重要了。
「跡子干後十分難擦,我也隨它去.反正今天就要搬走,」梁太太指指報紙,「南區議員說,把示威的人遞解出境。」
曉敏乾澀地說:「他嚷嚷而已。」
「是嗎,」梁太太感慨,「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在這種時節、外國人還不乘欺侮我們,叫我們走。」
「他不是叫你。」
梁太太正在收後園晾著的衣服.忽然之間埋頭進雪白的被單里,過一會兒,曉敏才知道梁太太在哭。
中午,她的子女開來貨車,把她的雜物搬上車,梁太太雙目通紅的上車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一個老人與兩個年輕女子,這樣躲著是辦法嗎,曉敏思緒平定下來,撥電話給郭劍波。
「乘公路車來.早兩個站下車,留意有無人釘梢。」
一小時後小郭就到了,大惑不解,「你倆怎麼會在這裡?」
曉敏說:「讓范里親自對你說吧,我去陪老伯。」
郭劍波滿腹疑竇,過去坐在范裡面前,「請你告訴我。」
老伯見到曉敏,歡喜的說:「請你把這粒鈕扣給我fèng上去。」
幸虧曉敏會一點針線,連忙過去處理。
fèng衣針畿次三番剌到她的手指,不知恁地,細銳的針一刺進肉出奇地痛,曉敏皺上眉頭。
抬起頭,看到地庫小窗外站著兩雙腳,小郭與范里正在後園談天,忽然之間,她走過去,他擁抱她,曉敏別轉頭,不想偷窺,看樣子,范里已經把話說清楚。
fèng好紐扣、曉敏把外套褡在老伯肩上,說道:「今日我做早餐,你愛吃什麼,告訴我。」
老伯平時一點不疙瘩,今日卻說:「好久沒吃燒餅油條。」
曉敏怔住,所以不要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