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她都不知道?!你怎么出来混的!那不就是聂老太君的外孙女,这坊子下一任的当家么!”有人手一紧,没掌握好力道,将刚捏起的蛐蛐一下子掐断了脖子。
“啧啧啧,这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有人砸碎了酒碗撞翻了菜碟。
“哎,那瘦干巴的小子瞧着忒眼生,又是哪一路的?”有人伸长了脑袋扭直了腰。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刚刚听他自报家门,好像是姓陈,无名小卒呗!”
“无名小卒能有本事叫堂堂极乐赌坊的少当家亲自出马?开什么玩笑!”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少说两句行不行!”
于是就在一霎那间,场内你来我往的喧哗叫嚣戛然而止,殿宇内倏然鸦雀无声,江湖异客也好,巨贾豪绅也罢,所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拭目以待。
人们无论走到哪里做些什么,都还是喜欢围观大事的发生。
“你方才怎么又不惊那小舟了?”靳清冽故意哂笑,正引着江陵从偏廊步入大殿,甫一入内便见到此番景象,不仅怔住了步伐。
“乘得多了,也就勉为其难。”江陵此时似也察觉了堂中的异样氛围,同靳清冽隐没于人群中,与背负奇门兵刃的武人亦或满身珠光宝气的商人相较,二人实在是不够显眼。
“江陵,是盼兮——”靳清冽惊异之余仍想说些什么,却被江陵笑着示意制止,只得紧紧握住江陵的手,与周围的人群一同凝神望着殿宇中央聂盼兮与那陌生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
排骨笑吟吟望着聂盼兮,一只指节突出瘦骨嶙峋的手正肆无忌惮地掂着骰盅,几粒骨骰在盅里叮当作响:“聂小姐,可还是老规矩?”
聂盼兮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死死凝着眼前人:“那就简单点,掷骰子,三局两胜。”
“聂小姐不愧女中豪杰,爽快!”排骨拍手一笑,“赌大小还是赌单双,小姐说了算!”
“第一局赌大。”聂盼兮黛眉上扬,也不与排骨客气,挥臂抄起了赌台上的骰盅,手臂一收一放间,三粒精巧骨骰尽数收入盅内。
排骨呵呵一笑,摸了摸鼻子后退两步:“聂小姐先请。”
众人的目光霎时齐刷刷聚焦在聂盼兮身上。只见聂盼兮已然扬起了手中的骰盅,手臂轻盈几个起落,骰子撞击盅内木壁,随着她的臂弯起伏发出阵阵清响。
骰盅在赌案落定的一瞬,人群中已有行家发出悄声的啧啧惊赞。
聂盼兮掀开了骰盅,唇角微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面前的骰子皆是六点冲上,三个六,这是豹子,已到达了点数之和的巅峰。就算排骨技艺再怎样精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掷出更大的点数。只是围观众人与她距离甚远,对于她的台面情况具体如何,却是无从而知。
“到你了。”聂盼兮复又双臂交叉环于胸前,傲然凝视着排骨,她已能肯定这一次对面那一次次前来挑衅滋事的混蛋铁定输得异常惨烈。
“聂小姐有礼。”排骨看似假迷三道地鞠了一躬,而后随意抛起了手中的骰盅。
骰盅脱手,在空中一个翻滚来回,便已“啪嗒”一声重重落回了台案,端得是纹丝不动。众人皆是双目圆睁静待排骨开盅的刹那。
“哎呦,三个六,我是豹子!”排骨好似完全不曾预料此一结果,大喜过望咂嘴笑道,一下又弹开数步。
靳清冽见此急忙附于江陵耳畔道:“看盼兮的样子好似胸有成竹,大概是掷出了极大的点数,可那人是三个六,若是盼兮也是三个六,那他们岂非算是平手?”
江陵却不置可否地笑而不语,没有说话。
聂盼兮双眸翻转怒视了排骨一眼:“平局,再来。”
“平局?”排骨突然跳近了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