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做友好的陌路人,却再也没可能涉入到对方的生活里了。
当身后的黑暗完全消失,厉婷婷抬起头来,仰望蔚蓝天空,她深深吸了口气。
是华胤的空气。
暌违将近三十年,跨越生死,她又回来了。
来不及感慨,厉婷婷看看四周,很快辨认出她正在河堤上,阳光灿烂,柳树满枝新芽,这边还是早春时节。
面前大河奔涌,是她日思慕想的那条阜河。
有小贩推着独轮车,唱歌似的吆喝着走过她身边,停下来,看看她:“公子,来半斤冰梨吧!”
冰梨是华胤土产,用上等雪梨切块,沾上薄薄透明的热糖浆,晾干冰冷了,最后裹一层绵软酸甜的山楂粉。
浓浓故土之情涌上厉婷婷心头,她微有点哽咽:“行啊,给秤半斤吧。”
小贩一听笑逐颜开,赶紧拿出秤来:“公子您放心,这是裕升泰的地道冰梨,您往别处可吃不到!”
他麻利地称了半斤冰梨,用纸包好了,递给厉婷婷。
“您这是……回京?”他试探着问,因为小贩看出厉婷婷神色伤感。
厉婷婷接过冰梨,勉强笑了笑:“是啊,好些年没回来了。”
小贩安慰道:“回来就好,哪儿也没有家好啊!”
厉婷婷摸了点碎银子给了小贩,叫他甭找了,小贩很高兴,又絮叨了几句闲话,便推着车,继续往前。
正午日光下,阜河的波涛反射着鱼鳞般点点金色,河畔青绿春光淡影里,小贩抛下了一路歌吟似的吆喝声:“冰梨,甜……冰梨……”
厉婷婷捡了一块冰梨,放进嘴里。
冰梨如其名,是冬季的食物,味道又甜又酸又冰,甜也是淡淡的,不像现代社会的糖果,一说甜,就甜得来势汹汹、好像要一棒子把人打翻在地。
厉婷婷依稀记得小时候过年,她顶爱吃这东西,可是甄妃不许,说她吃太多甜的,牙齿全都烂了,她馋得没法子,只好求身边宫人悄悄给她一两块,后来秦子涧知道了,也偷偷给她带,再加上哥哥元晟把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给她,最后结果却是,她吃了太多的冰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但是到建兴三十八年的新年,冰梨却在昭阳宫里绝了迹,因为那两年时局不稳,甄妃觉得这种食物兆头不好:冰梨,冰梨,又是“病”,又是“离”……
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厉婷婷忽然想,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甜食,一入口,却能勾引起这么多汹涌回忆。
从回忆的梦里清醒过来,厉婷婷知道自己不好再耽搁,她望了望四周,辨认出方向:往东不远处,就是临川楼那气派的四层建筑。
厉婷婷去了鸿运来客栈,她要了一间三楼的上房,留了秦子涧的名字。客栈伙计将她引领到房间,又奉上了热茶,这才退下。
厉婷婷独自坐在房间里,她喝了半盏茶,又摸出秦子涧给她的钱囊看了看。秦子涧在里面放了五两银子,就算她这几天住最豪华的客栈,每天大吃大喝,钱也足够了。
在旅馆床上静静躺了一个多钟头,厉婷婷刚才问了伙计,还没到正午,然而肠胃可不管这种时差,它们觉得应该吃晚饭了。厉婷婷无奈,只得起身去觅食。
客栈地处天街,往来便利,想吃东西更是方便到家,旁边就是临川楼这种好馆子。厉婷婷进了临川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不要酒只要菜,她叫了辣子兔肉丁和虾仁白菜,又要了一碗米饭。
这种辣子换做以前,她是吃不惯的,这是狄人的吃法,狄人比齐人口味重,菜偏辣,清淡的少,肥甘厚味最是喜欢。自从宗恪迁都,大批狄人从舜天移民来到华胤,并且都还是中上层贵族,他们的到来,在方方面面改变了华胤土著的生活习俗,尽管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