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遭的变化,阮沅并不是没察觉。但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别人的眼神上,她现在,只关注宗恪一个人。
夏天来了,华胤进入了短暂的闷热期,小雍山挡住了北方的凉风,京师周遭湖泊既多,又有宽阔的阜河流经其中,所以在夏季湿度会变大,这种气候在现代社会有个通称:桑拿天。
虽然华胤的桑拿天远没有那边的世界那么严重,但没有空调电扇的京师,依然酷热难熬。
天气一热,宗恪的胃口就不太好,事情太多太忙,他消耗得有些厉害,夜晚也不能安睡。这种时候阮沅不会多嘴,也不会婆婆妈妈的劝他多吃点多睡会儿,宗恪是成年人,他不喜欢被管束,哪怕是带有爱心的管束。
只不过当阮沅听泉子说,宗恪一连两个晚上头疼发作,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是不是累着了?”她问。
泉子点点头:“可能是。开始只说疼,前天晚上还好,疼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昨晚有些厉害,疼到后来就呕吐,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么严重?!”阮沅紧张起来,“没去叫太医?!”
“陛下说用不着,他说这是……”泉子略想了想,记起了那个古怪的名词,“神经痛。说一会儿它自己就过去了,叫来崔景明熬药什么的,也麻烦,索性忍忍吧。”
阮沅完全不同意宗恪的观点,但她也不好反驳,只问:“疼了一夜?”
“嗯,到天蒙蒙亮才好起来,黎明的时候睡着了,所以今天早朝都取消了。”
泉子这么一说,阮沅才感觉事情严重,一般宗恪是不会不上朝的,他甚至都不会迟到。既然到了朝会取消的地步,想必是他也感觉到精力衰竭,已经支撑不了漫长的朝会了。
阮沅进屋的时候,宗恪还在睡,她不敢打搅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上,小心翼翼看了看,才又放下帐子来。
出来屋子,阮沅和泉子说,今晚让她来当值。
午后左右,宗恪醒过来,精神状态才算回来了,阮沅赶紧给他准备饭菜,因为暑热,御膳房准备的都是清淡菜肴:苦瓜,灯笼椒,新鲜子鸡肉,鲜鱼汤,藕片,还有嫩豆角。
宗恪的食欲强了一点,让没吃午饭的阮沅陪着他一块儿。
“头疼的怎么样了?”阮沅问。
“现在不疼了。”宗恪说,“白天都还好,到了夜里才会疼。”
“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阮沅试探着问。
宗恪摇摇头。
阮沅想了想,说:“以前我大学的一个教授也有这个问题,每年秋风一起就会犯,疼得半个月没法正常上课,吃什么止疼药都不管用,直接拖去医院打天麻素。每年秋季开学,他的课都被校领导给延后了,都知道他的病很重,年轻时上山下乡落的病根。”
宗恪若有所思:“是么,原来也有这样的病人……”
“以前有过这种头疼么?”阮沅问。
“那倒是没有过。”他想了想,“最近用脑过度吧。”
“那明天,让御膳房给你蒸一盘猪脑。”阮沅赶紧说,“再加上天麻,沙县小吃就这么弄。”
宗恪笑起来:“叫我吃猪脑子?那不是越吃越笨?”
“什么啊,这叫吃什么补什么。”阮沅严肃道,“别不相信科学。”
宗恪忍笑,阮沅一胡扯起来,什么都能拉到一块儿说。
因为上午没有上朝,又是睡到午后才起身,宗恪整个下午都泡在政事里,他一直是个勤勉的人,自己的责任不会推卸给别人,既然休息时间发生变化,堆积的任务就得加快速度处理。
阮沅一直守在书房外头,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搅宗恪,除非宗恪有需求,否则阮沅会尽量不用自己的存在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