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特意把他送给我当玩具,但是进宫就得净身,我不想他被净身,再留着他,我怕……保不住他了。”
说完,宗恪又转头对那孩子说:“阿濯,往后,你要自己当心。”
宗恪的语气很温和,像个历经风雨的大人。男孩默默听着,海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两滴热乎乎的眼泪,落在了姜啸之的脖子上。
后来姜啸之才听说,因为放走了这个孩子,宗恪被大怒的延太祖,一刀砍在肩膀上。他差点被失控的父亲给要了命。
当晚,姜啸之把这孩子抱回了周府,他怕养父母发觉,就悄悄把他藏在柴房里,夜里偷偷给他送吃的和饮水,还有保暖的毛毯。
次日,他抱着这孩子上了路,一路上,姜啸之都不敢让他离开自己身边,生怕有负宗恪的嘱托。然后他就发觉,阿濯这孩子,不会说话。
“难道又是个哑巴?”姜啸之唉声叹气,他怎么总招惹哑巴呢?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孩子不是不会说话,他是既不会说狄语,也不会说齐语。他只会说鹄邪话。
虽然无法沟通,但是姜啸之从不为难这孩子,他已经大了,不再像两年前那样爱捉弄人。每次吃饭,姜啸之都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喂给阿濯,因为他手上绑着铁链,一有动静就哗哗响,姜啸之怕被人发觉。
而且这金发的小娃娃成天跟着他,特别喜欢软软的让他抱在怀里,那时候,阿濯就像依恋兄长一样依恋他。
金发娃娃长得很漂亮,他还年幼,很爱哭。夜里自己低声唱着姜啸之听不懂的歌谣,调子总是那么凄惨,唱到后来就哭起来,总得要姜啸之哄好久。这种时候,姜啸之就会抱住他,笨拙的给他擦眼泪,让他把小脸贴在自己脖颈上,他的小嘴像玫瑰一样柔软,又热又潮的气息,弄得姜啸之脖子痒痒的。
这孩子就像自己的弟弟。姜啸之想,在华胤,他是给人家当弟弟,家里三个哥哥,属他最小,大家都宠着,只要他一哭,所有人都上前来哄。后来那个家覆灭了,他来了舜天,身边却尽是比他年龄小的男孩:井遥,宗恒,宗恪……现在,又加上这么个面团似的小东西。
他几乎忘记给人当弟弟是什么滋味了,如今他总是给人当哥哥,不光自己哭不成,还要去照顾人家、安抚人家,遇到事情也要让着人家。包括太子宗恪,心理上也在把他当做哥哥看待。所以姜啸之时常郁闷,他还是很想当弟弟,可是再也当不成了,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很命苦。
但是这么个泪汪汪的小东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姜啸之发愁,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四岁,比这小家伙大六七岁而已,还是个孩子。身边仆从看见姜啸之揽了这么大的事儿,脸都吓白了,姜啸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逼迫他们几个发誓,决不去告诉周朝宗。
但是孩子这么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儿。虽然宗恪说只要送出舜天,不要让陛下发觉就行了,可他没说到底该送去哪儿,看来宗恪也不知道。在舜天的宫里呆了一段时间,孩子听得懂狄语,却不会说。姜啸之问这孩子要不要回蓟凉,阿濯沉默,然后摇摇头。
为什么阿濯不肯回蓟凉去呢?他不是鹄邪王族么?姜啸之弄不懂,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其中另有隐情。
舜天去素州的路,很漫长,姜啸之曾经考虑要把阿濯中途放在某个地方,但是一路上,他找来找去,觉得哪儿都不妥。孩子生了一头金发,放在哪儿都能被认出是鹄邪人,鹄邪人在中原人心里,一向不受欢迎,这样做,太不安全了。
曾经一度,经过渊州时,姜啸之想把他扔在绸缎铺子门口,他想,就让那些有钱的绸缎商们把他捡去好了,在富贵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那也不错。
因为打定了这个主意,他就带着阿濯从旅馆出来,把他右手上的铁链用布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