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坐班,这种差事一年也轮不到几回,如今都给马羚这婆娘给搅黄了。我跟老竽头的正常邦交关系也没法恢复。我这样一讲,马羚觉得还是欠了我一个老大的人情。她说,先记在账上,以后有机会还你。 我和马羚的关系发展到这个程度,居然还没有抱在一起乱啃,这很让我吃惊。要在过去我早抱住女人啃了。说句老实话,有时我还真想抱她一抱,但也只是想而已。这使我觉得人也会变,如果在中专学校,有好多事我会沉不住气,但在学院我就把气沉住了,这说明学院还是一个好地方,至少比中专学校好。这还说明人的素质跟环境有很大的关系,譬如北京的大街很干净,我就不好意思随地吐痰,南州街头就没那么干净,我趁人不注意就会吐一口。在学院里也看不到有人挨饿,大家都是公费求学,吃国家的。学生都是地方一霸,呼风唤雨。学院的福利还指望他们呢。关于这个问题杨院长也是大会小会不时提起,目的是告诫老师不要得罪了财神。 我的课差不多要上完了,杨院长来找我,拿考试的事对我旁敲侧击。他以为我初来乍到,不懂学院的规矩,怕我一不小心坏了大事。其实我早在中专学校时就已对学生网开一面。院长谈完了没几天,黑子来找我,他是班长。他也不谈考试的事,说辛苦了半年,要请我去深圳度个假。深圳我去过,不想再去,我说要去去海南岛。黑子说,海南岛不远,还可以再往南边去。那就是新马泰了。新马泰我不去,要去也不是我说了算,出国要单位批,批不下来事小,坏了我的名声。我一个普通干部,有什么资格公费旅游,还不是让人讲闲话。黑子说,不用你操心,你就等着拿机票。这又让我吓了一跳,难怪学院那么多出国机会,老师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敢情都是学生进贡的呀。我对黑子说,胡老师的课还没上完,他人却躺在医院里,你们有没有派人去看看?黑子说,有,胡老师的事我们包下了,你不用操心,我们就盼着他快点好,我们还等着他打分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面朝大海》第七章一
我小时候就不喜欢当老师。我觉得当老师是件很没出息的事,因为我的老师都没什么出息。在小学有很多老师教过我,但我记住的不多。目前能想起来的也就三四个,其中一个是校长,他因为打过我的耳光我才记住了他。还有一个是武汉知青,这人很能干,农村的活城市的活都是一把手,字写得很漂亮,文笔也好,能歌善舞,还能讲故事。他还会编竹器,我亲眼看他编过一个鱼篓,编得又快又好。可惜他出身不好,是黑五类,所以就算他老老实实做人,从不与人民大众为敌,革命干部尽管在心里觉得他表现很好,口头上还是说他表现很差。别的知青跟他合不来,他总是一个人呆着,那些人则四处骚扰老百姓的鸡和狗。老百姓恨他们,但嘴上还得说他们好,尤其是上级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我觉得知青老师是个窝囊废,他就会死做。上课时我也不尊重他,还把他的钢笔偷偷藏起来,然后看他四处找。他后来考上了大学,那时他的同伴们早已招工回城了。如果不是恢复高考,他现在可能还在我们村里教书呢。有个老师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大队供他读完了高中。我本来很喜欢他,因为他表扬我作文做得好,可是他有个怪毛病,就是喜欢拿毛巾抠鼻屎,尽管我自己不大讲卫生,也觉得这习惯不好。我不好给他指出来,希望他自己改正,可他偏不改,我只好不喜欢他了。 有个武汉女知青也做过我的老师,她教音乐。我喜欢她倒不是她歌唱得好,而是她长得漂亮。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呢,我连她吐痰都百看不厌,觉得美不胜收。一上课我就盯着她的脸蛋看,她拿粉笔丢我我也改不过来。这说明我自小就是一个下流痞,长大了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今我做了人民教师,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我有个同事是读师范的,他毕业的时候托了很多关系,才把自己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