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回來了?」
那是一種少女心事被人無意窺破的慌張,無措,和羞恥, 臉紅得尤為明顯, 眼鏡下一雙睫毛撲扇的頻率很快。
司嘉愣了下, 回她:「我今天起晚了, 沒吃早飯, 有點兒低血糖。」
「哦,」尤籽杉聞言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手伸進口袋,也是在她抽離的瞬間,司嘉看清了她剛才用手按住的東西。
是一封信。
或者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封情書。
「這個給你。」
尤籽杉從口袋裡摸出了兩顆奶糖,但司嘉沒急著接,她朝尤籽杉挑了挑眉,往桌上撂一眼,手撐著下巴笑道:「呦,小道姑,開竅啦?」
尤籽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臉更紅了,「司嘉,你……」
司嘉仍笑著,先她一步止住她欲藏起的心思,手指按住情書一角,悠悠拿起,然後注視著尤籽杉說:「我沒別的意思,寫情書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女孩兒表白更不可恥,喜歡一個人就得讓他知道,不然等到七老八十了,躺在病床上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勇敢一點,挺沒勁的,你說對不……」
可這話又隨著司嘉不經意瞥到信封左下角的署名時,倏地頓住。
最後幾個字在嘴邊轉了個彎,她遲疑地問:「你……要表白的人是梁京淮?」
尤籽杉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她臉上的失態同時漸漸褪了,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手搭著膝蓋,良久後才抬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慢慢地開口:「司嘉,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司嘉的喉嚨有些發澀。
「放了學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然後告訴他……告訴他,我在教學樓後面的花圃那兒等他,好嗎?」
因為知道明天梁京淮就要出國了,所以放學他出現或者不出現,對她而言都會是答案。
司嘉捏著那封很輕很輕的信,對上尤籽杉期盼的目光,「要不你還是親手給他吧……」
尤籽杉搖頭,「拜託了。」
寫下這封情書,已經是她作為一個暗戀者,最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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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周五,沒有晚自習,時鐘走到五點半,夕陽跌宕在天邊,班裡開始陸陸續續地走人,後排男生和梁京淮的臨別情緒還濃著,司嘉過去借人:「我有幾句話要和班長說,可以嗎?」
梁京淮別頭看她。
那群男生都是有眼力見的主,聽見這話立刻無縫切換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然後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在出教室的時候碰上迎面走來的人,逆著光,黑色連帽衛衣,外套拎在手裡,書包松垮地掛在左肩上,其中一人和他打了個招呼,又問他是不是來找梁京淮。
陳遲頌懶洋洋地點頭,男生就笑嘻嘻地指了指教室裡面,說那你得排個隊,緊接著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又立馬找補道:「那個,司嘉在和梁京淮說事兒。」
教室西側的一扇窗沒關,風吹著司嘉髮絲間的淡香,黃昏在課桌上暈開薄薄的光暈,亦在兩人之間勾勒明暗,梁京淮問她有什麼話要和他說。
司嘉就從書包里拿出尤籽杉那封信,遞給他,「這是尤籽杉讓我轉交給你的,還有,她現在在樓底花圃等你。」
梁京淮先是愣了愣,接過,還沒從找他的主角變換里反應過來,但不用拆也知道司嘉給他的是什麼,靜了片刻,他啞聲問:「這就是你要說的?」
「嗯。」
然後就是一次非常平靜的視線接觸。
平靜到就像在說明天見,太陽照舊會升起,可曲終註定人要散。
司嘉見他拿穩了,就收視線,再抬頭看一眼前面的鐘,撂下一句「你做決定吧,天冷,儘量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