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問蕊深吸一口氣,「所以你現在是要跟我算帳是嗎?」
司嘉不說話,她就兀自點頭,「那好,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你和陳遲頌到底有沒有事?」
因為這一句,司嘉眼裡的懶意收了下,她抱著雙臂,背靠在放籃球的鐵架上,可回答的腔調還是散漫的:「和你有關?」
「你回答我。」葛問蕊執拗地強調。
灰暗的屋子裡只有兩人的呼吸和窗外微弱的光影,細塵浮動間,司嘉很輕地笑了下:「那就看你用什麼身份來問我嘍,如果是以同學的身份問,我並不想回答,但要是你以他的追求者問,那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沒有……」
葛問蕊的心口開始起伏,而後司嘉接上:「但很快就會有了。」
「……你什麼意思?」
司嘉歪頭看她,「很難理解嗎?年級第四也不過如此啊。」
撂下這話,司嘉沒有再多和她交談的興趣,拎起自己那一筐體操墊,想出門,結果剛走兩步,又被葛問蕊叫住。
這回是她叫她的名字,無悲無喜的一聲,從身後平靜地傳來:「司嘉。」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練芭蕾,拉韌帶痛得想死,腳尖就沒有一天是不疼的,但我還是堅持下來了,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了目標,就一定要實現。」
「所以?」
「所以不管陳遲頌有多難追,我都不會放棄。」
司嘉放下籃筐,轉身,「你沒聽過一句話麼?強扭的瓜不甜。」
葛問蕊緊接著回:「那也得扭下來才知道甜不甜。」
司嘉覺得她這種執迷不悟的自我洗腦蠻牛的,也懶得跟她廢話,撂下一句「那就各憑本事啊」,想走,卻沒想到葛問蕊會因她這句話而變了情緒。
肩膀被葛問蕊抓住,猝不及防的一下,力道沒有把握好,結結實實地撞到了旁邊的架子,痛覺是一瞬間的事,逼得司嘉皺眉,手裡的籃筐又是一松,她再也沒忍住那股鋪天蓋地的霉塵味而咳了起來。
葛問蕊卻還沒鬆手,兩人肩膀抵著,似乎所有的積怨都在這一刻,隨著那一聲撞擊被激發出來,「你整天擺出這樣一副無所謂的姿態給誰看?」
司嘉還沒緩過勁,一時半會沒吭聲,葛問蕊情緒更甚,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人,但推搡的力道一點也不含糊,「你如果不喜歡他,就去跟他說清楚啊!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憑什麼要去耽誤他的?」
然後就在兩人僵持的下一秒,一道很沉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壓著脾氣,明明白白地叫了三個字:「葛問蕊。」
葛問蕊沒有回頭,卻能準確分辨出叫她的是誰,那一瞬間手上的力氣像是膨脹到極限的氣球,一下子泄掉,司嘉偏頭就看到陳遲頌站在器材室門口,他個高,幾乎擋住了外面的所有光亮,視野一下變得很昏,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光線隨著他走進來,時有時無,陳遲頌在呵住葛問蕊後,就沒再往她身上撂一眼,他走到司嘉面前,整個人的氣場也是一瞬間變的,腰彎了,頭低了。
他問司嘉疼不疼。
葛問蕊吸了下鼻子,別過頭。
但是司嘉沒有答,她甚至連陳遲頌都沒看,眼睛盯著葛問蕊,壓到現在的脾氣開始上來,兩人之間的舊帳新仇要開始算,她越過陳遲頌,直直地走到葛問蕊面前,聲音因為咳過,顯得有點啞:「葛問蕊,我捫心自問從來沒有惹過你,就因為一個陳遲頌,你要這樣對我抱有敵意?我高一缺課的時候,被你編排過什麼故事我可以不追究,排球賽你要衝我來,那現在呢,又想怎樣?」
陳遲頌聽著眉頭皺了起來,視線徐徐轉向葛問蕊。
四周靜得呼吸可聞,司嘉的肩膀和後背還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