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又報一塊兒去了?」有人問。
晁藝檸點頭,「你懂什麼,人家哥倆感情好,一口悶,共進退。」
十一月的風已經散了燥熱,桂花余香,吹著司嘉額前的碎發,她抬手捋了捋,下一秒感受到晁藝檸湊過來,往她耳廓吹了口氣:「司嘉,你呢?」
司嘉被她弄得有點癢,回身拂開她抱上來的手臂,揣著明白裝糊塗:「我怎麼了?」
「這回賭誰贏啊?」
「我戒賭。」
「別呀,」晁藝檸朝她擠眉弄眼,「我還指望著你做慈善呢。」
司嘉聽笑了,作勢要打她。
晁藝檸連忙抓住她的手腕,也笑,然後又正色:「說真的,選一個唄。」
那時主席台上的演講正到激昂處,司嘉聞言笑意一斂,往隊伍後面看了眼。運動會是全校性質的活動,操場就這麼大點地兒,所以高三一班二班挨得很近,烏泱泱的人群里,陳遲頌和梁京淮兩人真是惹眼得過分,站在方陣末位,如出一轍的吊兒郎當,但梁京淮要冷淡些,直到陳遲頌側頭,不知道和梁京淮說了什麼,估計是句玩笑話,他才搖頭笑了下。
「陳遲頌吧。」司嘉說。
晁藝檸聽到她的回答,像是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指著她,笑得有點狡黠,做出一副我懂你的樣子。
司嘉也懶得做任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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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在下午正式開始。
司嘉最初是報了一個女子四百米的,但因為排球賽的意外受傷,班主任出於安全考慮,還是決定換人,改為讓她去徑賽的檢錄處幫忙。
檢錄的地方就設在操場入口,臨時搭了個棚子,太陽曬不著,司嘉翹著腿坐在板凳上,悠哉哉地轉著手裡的黑色水筆,和誰都能聊上幾句,時間倒也不難打發。
直到一股乾淨的皂香味被風裹挾著,占據她全部呼吸。
她緩緩仰頭,看著來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姓名?」
「陳遲頌。」
「參賽項目?」
「男子一千米決賽。」
「號碼簿多少?」
「1037。」
「好的,」司嘉登記完,說:「陳遲頌同學,你是b組第二道。」
但頭頂好一會兒沒反應,她以為陳遲頌走了,結果一抬頭發現陳遲頌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於是問:「……還有什麼事?」
「你希望我贏還是他贏?」陳遲頌問這個。
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就這樣四目相對兩秒,司嘉眨眼笑了下,「你猜。」
但沒想到的下一秒,陳遲頌直接兩手撐上她面前的桌子,微微俯身,彼此之間的距離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拉近,司嘉問他幹什麼。
陳遲頌也根本沒有因為遠處漸起的人潮聲而露怯,他笑得更痞,也更懶:「如果是我贏的話,你敢不敢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嘉問他什麼條件。
「還沒想好,看你表現。」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司嘉沒再退,她迎上陳遲頌的目光,慢條斯理地笑,「我有什麼不敢?」
陳遲頌抽身,以居高臨下的狀態睨她,「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我不需要。」
因為這一場未知的打賭,司嘉藉口有點事,和負責下半場檢錄的同學換了個順序,拎著一瓶礦泉水往操場看台走去。
晁藝檸看見她,遠遠地朝她招手,等她走到近前,問她怎麼來啦,司嘉朝底下紅色塑膠跑道斜額示意,「來見證一下歷史。」
那時看台上已經坐滿了人,一圈兒女生,這場男子一千米因為陳遲頌和梁京淮兩個人的參加而萬眾矚目,即使他們不在同一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