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覺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比十八歲生日更讓她難忘的了。
直到一場盛大的煙火落幕,她眼睛很亮地轉向陳遲頌,卻發現他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的瞬間,周遭背景都快要虛化,他們在朦朧夜色里沉沉對視,笑容一點一點收住,心跳卻愈發重,她遲疑地問他怎麼了。
但陳遲頌只不答反問了她一句,喜歡麼。
極致的熱鬧過後,海灘上又恢復了深夜該有的寧靜,其他人在觀賞完這場意料之外的煙火後,一個兩個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而就在這片冷風呼嘯里,司嘉的腦子從沒轉得這麼快過,從沒這麼清晰過,她默了一瞬後開口:「喜歡,是你……」
可話沒說完,被他打斷:「喜歡就好。」
帶著不自察的欣慰和釋然,無形之中已經給了她答案。
他沒有邀功,甚至連提都不想提,不想這場煙火冠以他的名義,好像只是為了讓她開心,僅此而已。
司嘉說不出當下什麼感受,一顆心臟像被泡在水裡,酸脹得厲害,而陳遲頌走出幾步發現司嘉沒跟上來,回頭,朝她伸手,「走了。」
連夜趕回去不太現實,所以他在來的路上就訂了酒店,離海邊不遠,兩人步行過去花了十分鐘不到,這個點,酒店大廳空蕩蕩的,只有值夜班的前台,聽聞旋轉門的動靜哈欠一收,等兩人走到近前,眯眼打量。
陳遲頌調出訂單給她看,說自己預訂了兩個單人間。
前台接過手機核對完信息,按流程拿兩人的身份證辦理入住,錄入司嘉的信息時抬頭問了句:「小姑娘剛成年啊?」
司嘉倚在旁邊點了點頭,「嗯,有問題麼?」
前台又看了眼陳遲頌,陳遲頌也看她,倒是沒再說什麼,麻利地把兩張房卡遞過來。
電梯門關,困勁在這會兒上頭了,司嘉抱著手臂靠在轎壁上,想起剛才前台的眼神,懶洋洋地朝陳遲頌笑道:「那個阿姨估計覺得你是壞人,專門拐騙我這種漂亮小姑娘。」
倒是也不吝嗇往自己臉上貼金,陳遲頌聞言也笑,偏頭看她,「那你呢?」
司嘉挑眉:「嗯?」
「現在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因為這一句話,記憶被拉扯回他生日那天,在他的房間裡,他說過似曾相識的話。
而與此同時,電梯門叮的一聲響,緩緩打開,走廊的光線斜進來,司嘉站直身體,「再看看嘍,不急著下結論。」
陳遲頌勾了勾唇。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電梯,陳遲頌把她送到房間,沒急著走,檢查了一下門鎖,又開著手電筒在房間裡晃一圈,司嘉靠在門框邊看著,知道他是在看有沒有攝像頭,最後他走進浴室,檢查完鏡子才折回門口。
四目相對,房間的走道燈不算亮堂,陳遲頌喉結滾了下,手搭上門把,和她說完晚安,卻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秒被拉住手腕。
腳步被挽留,他站在原地。
司嘉動了下身體,走到他面前,就著拉他的力道,輕聲說:「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頓了頓,她笑意盈盈地鬆手,卻又轉瞬在少年側臉印下一吻。
「晚安。」
陳遲頌沒有回頭地走了。
房間裡只剩下司嘉一個人,她在床邊坐下,指腹磨著手機邊緣,後知後覺過去三個多小時就像一場夢。
一場陳遲頌為她編織的美夢,絢麗又盛大。
而後隨著手機嗡的一聲震動,回歸現實。
有人卡點給她發來一條生日祝福,全因她當初註冊微信時,隨手填的基本資料,生日那欄多劃了一天。
現在已經是12月22日凌晨,冬至降臨。
窗外那場雪還沒休止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