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委託者的父母真的出事了,她能夠在真正面對的時候再抽身離開嗎?
……不得不說,在面對自己至親出事而無動於衷,甚至還用絕對的理智去思考,的確是很冷血很無情了,但是現實就是這樣。
芩谷還在思考的時候,整個寢室已經徹底沸騰了起來,逐漸變成一場巨大的輿論風暴朝芩谷劈頭蓋臉襲來。
道德桎梏,是人生中不可承受之重。
看著一張張看似焦急擔憂實則幸災樂禍的臉,一張張不斷開合的嘴裡吐出的慷慨激昂的話語……芩谷果斷放棄自己之前的想法,神情也一掃開始的冷靜淡漠。既然無法承受這場風暴,那就順應而為吧。
在眾人的勸道,蘇玲悅果真變得焦急而無比惶恐起來,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哭腔,然後就去收拾行禮,急不可待要趕回去看望雙親的樣子。
這正迎合了大家的想法。
表面上說著「一路平安」「明天一定要回來考試」「一定考好成績」的話,內心何嘗不是在想著:最好這次不能回來栽一大跟頭呢?
這才是她們內心真正激動和隱隱期盼的。
人心,不過如此。
芩谷飛快抓了幾件衣服塞進包里,看似慌亂無章,實際上把最重要的「塑膠袋」裝了進去,人在哪兒,准考證身份證在哪兒,這也是她上輩子的經驗。
想著那一次真的好兇險……她因為要去外面打工,直到高考前一天還在做工,怕准考證掉了,所以就放在寢室里的抽屜里……鑰匙眼蒙住了,撬了好久才弄開,差點沒來得及考試。
芩谷哭著跑出寢室,身後的同學紛紛朝她喊著:「玲悅,你不要太難過了,路上要小心啊」「玲悅,不管什麼事都要想開點兒……」
姚晶:「要不要我幫你喊輛車啊?」
張饒:「是啊,他們都很樂意再送你一程呢。」
這個『他們』指的就是高一暑假凌辱蘇玲悅的那幾個混混。
旁邊何青小聲對姚晶說道:「晶姐,我的准考證可以給我了吧?」
姚晶輕蔑瞥了她一眼,癟癟嘴,張饒啪地扇了何青一耳光,道:「何青我告訴你,這就是當叛徒的下場,下次就沒這麼輕鬆了。」
姚晶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遞到何青面前,鬆開手指,紙片便輕飄飄地落到地上,轉身離去時,腳正好踩在紙片上,在上面印出帶水漬的鞋印。
……芩谷終於離開那片吵嚷的是非之地。
呵,這點手段和波折就想讓她放棄自己的奮鬥?讓她向命運妥協?
不,絕對不可能!
芩谷想著自己的人生:當年,還是那重男輕女的山旮旯,所有人都不讓她讀書。小學時偷偷拿弟弟的書學習,偷偷去參加小學畢業考試,竟然比那些天天上學的成績還要好。
老師念她可憐,是個讀書的好苗子,於是各方走動。
鄉里村裡的幹部給她家裡人做思想工作、施壓,於是她才勉強有了讀初中的資格。
但前提是不能住校,她必須每天把家裡的事情做完,洗衣做飯放牛割草……每天四點過就起來忙活,然後走兩個多小時到學校,下午五點過放學又走兩個多小時回去……
好不容易熬完初中,本來成績排名年級前十,可以讀縣最好的高中,但是那時家裡已經徹底不讓她去讀書了。
說是女子讀那麼多書沒用,之前同意,是因為國家政策,是九年義務教育。
現在兩個弟弟都上小學和初中,都需要用錢,需要人幹活。
並且已經給她找了一戶人家,連定金都收了,準備把她嫁過去…那一片初中畢業就被嫁人的女子比比皆是,更多的是連初中都沒讀過的。
芩谷見過村上那些被左右了命運